千年之契19-20
19
快入冬了，枫叶刚红，未央宫的花园里落了一地，园内有一方麦田，是黄少天入住以后特意开垦的，两人闲暇，时常于田边幽会，叶修耕种，黄少天守望，偶尔舞几下冰雨，梦回年少时光。
距离太尉谋反，也过了数年，眼下朝中太平，那却邪之事，依旧是两人心知肚明的心头结。
此日难得清闲，黄少天坐于田头，叶修的头枕着他的腿，仰面朝天，看蓝天白云还有精致的下颌线，追求了半生的帝王功业，讨来的，莫不过是此一刻的幸福。
闻着黄少天淡淡的体香，叶修侧过脸，往他怀里贴了贴，回想这些年温情种种，满心欢喜，不知如何言说，安静半晌，眼前朦朦胧胧的，直犯困，轻轻呵欠，便入了眠。
田边的狗尾巴草，摇曳着沉甸甸的脑袋，黄少天整理着叶修的发丝，端详他熟睡的样子，心下淘气起来，摘了棵草儿，缓缓刷过叶修的面庞。
被骚扰的人动了动，转过脸，双目依然紧闭，另一只手，遮上半边脖子，敛不住的，是唇边的笑。黄少天知他醒了，故意假寐，也不客气，拿着草儿，轻轻重重撩着叶修的鼻尖，直到对方实在受不住了，握起调皮的手腕儿。
“老大不小了，还跟个小孩子似的。”
“就许你欺负我，还不准我欺负回来。”黄少天笑道，言语间似有若无的娇嗔。
“我怎么欺负你了，说于我听听。”叶修听出了话外音，坐起身，食指掂起黄少天的下巴。
“你心里清楚的，非要我说。”被调戏的人脸一红，垂眼不看叶修。
“那咱说定了，今晚我不欺负你，你自己来？”
“陛下……”黄少天的脸更红了。
“叫叶修，晚上，也这么叫，我爱听。”叶修扳过他脸，亲了一口，黄少天靠上他，轻轻说：“叶修……”。
叶修被他叫得骨头都酥了，手一圈，揽到怀里，冲着他的脖子一路吻上去。
“舅舅……舅舅…抱。”
一声稚嫩的童声，就见小皇子叶晨摇摇摆摆走过来。
数度春秋，叶晨也咿呀学语，黄家满门抄斩，皇后自缢，母亲这边，只剩下个舅舅。说来也奇，那小皇子自打稍懂点事，就对舅舅喜爱有佳，终日粘着黄少天。
眼见着刚才气氛那么好，被人扰了，来人还是自己的儿子，叶修也是无奈，只得命看护的宫女将娃儿抱走，不过小皇子也不是省油的灯，才见到最爱的舅舅，哪儿能说走就走，宫女刚抱上他，就扯开嗓子哇哇大哭，哭得黄少天心软了，只得把他抱过来，好好安慰。
叶晨吸着鼻子，破涕为笑，短短的小肉手，攥着一朵不知道打哪儿採来的野花。
“舅舅，花，给你。”
“晨儿真聪明，採到了这么好看的花。”黄少天接过，用鼻尖蹭了下叶晨的小肉脸。
“少天…”叶修这边气压有点低，本该是自己享受的待遇，就这么被自己的儿子抢去了。
“嗯。”黄少天抱着叶晨，往叶修怀里一靠，颇有一家三口的氛围，“这孩子，还挺像你的。”
“像我什么？喜欢粘着你吗？”叶修抱紧怀里的人，又疼爱地看了看窝着黄少天的叶晨。
“人小心事大。”黄少天仰起头，和叶修交换了一个浅浅的吻。
好不容易哄得小皇子睡着了，太阳也已经西斜，叶修让宫女带叶晨回去歇息，又给黄少天披上了厚厚的貂皮大袄。
叶修执起冰冷的手，呵了口气，慢慢揉搓，只是那双手的温度，始终也没能升高多少。
“冷吧，我们回宫。”
“再等等，我喜欢这儿，你抱着我便好。”
叶修虽是怕他冻着，也不强求，“宫里新进了千年人参，我让御医们拟了个方，炖了给补补，总是这么凉，我心疼。”
黄少天摇头，缩了下身子。“没事的，征战时偶感风寒，落下的病根，用点活血温阳之品就行了。”
“过两年晨儿继承大统，我就带你走，隐居到山里，过个闲云野鹤的生活。”
“晨儿才多大，那么遥远的事。”
“不远，我早就想好了，该交代的，也和文州魏琛交代过了。你愿意吗？和我一起走。”
叶修认真的表情，像个十几岁的少年。
黄少天不言语，心里暖暖的，他追逐了多少年的人，邀他共渡余生，所谓幸福，也不过是这样一个坚定的承诺，只是他所剩无几的时间，是否能给他兑现幸福的机会，“你在哪里，我就在哪里。”
“少天。”叶修搂紧冰冷的身子，此生，再无他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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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清晨，黄少天无视屋外料峭的寒意，趁着叶修还睡着，披上外衣来到院子里，那里，已经站了个人。
楚云秀丢了袋丹药到石桌子上，大大例例往那一坐，“这个月份的量，早晚一丸，实在受不住了，就中午加服一顿。”
“谢谢你了，云秀。”黄少天收起丹药，做了个感谢的手势，“还有那却邪的事，可调查清楚了？我能做什么？”
“快了，只是恐怕得搭上你的命，冰雨，还有那块契约之玉。“楚云秀回答道。
“没关系，我本就是个将死之人了，能在死前了却一个心腹大患，也算不浪费了这条命。”
“唉。”楚云秀略略哀叹，“刚开始吧，我挺佩服你个痴情种子，现在看来，你还真是个残忍的人，皇帝爱你到骨子里，你这么一走，徒留他一人悲伤内疚一辈子吗？”
“有些事情，不管做不做，我总是活不长了，不是吗？”
“话是这么说没错啦，总觉得以这种方式了结，挺憋屈的，你要不和他坦白，酌群臣之力，说不定能想到什么对策，况且白玉损毁，下辈子也难了。”楚云秀倒是有点不甘心。
“知道了他的心意，这几年，我很开心了。下辈子什么的，太虚无缥缈，只是相见而不识，纵然能在一起，又如何，说到底，我不甘的，还是此生。”
“行了，知道你倔，快进去吧，事情安排好以后，等我通知。”
楚云秀说完，闪身离开。
黄少天正准备回屋，见叶修推门而出。
“少天你怎么出来了，外边凉。”
“不凉，你别走，陪我看日出。”
“好。“
如此温柔的陪伴，即使万寒蚀骨，心头一片方寸天地，依然可以宛如春风化雨。
20
叶修搂着怀里冰凉的身体，思绪万千，这些日子，他总会不自觉地把现在躺在他身侧的黄少天和千年前的人影重合。
黄少天动了动，脑袋埋得更深，每次做完之后，他就粘人得紧，常常搞得叶修情难自禁，扒着他的身体又是一番予取予求。
叶修揉揉他的碎发，怜爱地吻他，黄少天被弄得有点不爽，说我很累你别动手动脚，叶修于是不动了，安静地看着他。
消停了片刻，黄少天伸手，抵到叶修的胸口，“老叶，上辈子，我真的很爱你呢。不过你不用有什么愧疚，我从来没有怨过你，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，只是这辈子，我已经不爱你了。”叶修抓紧轻触在他胸口的手，放到唇间，用力亲吻，“对不起，少天，对不起，对不起。”
黄少天突然没由来地暴躁起来，“你道什么谦，我讨厌听你道歉，呐，操我，你最喜欢干的，怎么猛怎么来。”
“少天，你怎么了……”叶修犹豫。
黄少天爬到叶修身上，对着他的肩膀狠狠咬了一口，“说了和上辈子没关系，我让你干我，听到没啊。”
这辈子，黄少天还是有事情瞒着他。
叶修吻住黄少天的唇，安抚他暴躁的情绪，打开齿关，将内里的柔软悉数抚慰，发着脾气的人儿慢慢安静下来，红晕爬上脸颊，软软地卧在叶修身上。
“不要爱我好吗？叶修你别爱我，我求你了。”
眼泪滴落，被叶修全部吻去。
“都听你的，所有的事情，都听你的，只这一件，我答应不了。”
“你这个偷心的混蛋！”
“对，我是混蛋，你罚我，只是别让我放弃你，我不会再放手了，永远不会。”
白玉几近完整，可以看到缺的那一处，就是碎裂的源头，丝丝暗红的血色围绕着最后的缺口处。
“叶修，是时候让他接触这块玉了，把他的血滴到白玉上，所有的事情都会真相大白。”
魏琛远程通知。
“不去！”黄少天斩钉截铁地拒绝，“白玉不白玉的，我不care，没见过，不知道。”
“少天别闹。”叶修劝慰。
“不去就是不去，你说了都听我的，说话算话。”
见黄少天死活不愿意，叶修也是没办法了，只想着不然还是顺着他点，好好照顾他便好，“嗯，听你的，你不高兴，咱不去。”
迎风布阵：他们不愿意来，就由我们去吧。
索克萨尔：是啊，就差一步了，总不能前功尽弃。
沐雨橙风：一定要完成，都走到这步了，我们就是把黄少天敲晕了抽他的血，也要搞定。
百花缭乱：联盟女神注意形象啊。
风城烟雨：沐橙霸气！搞定黄少天。
索克萨尔：云秀你是不是知道什么。
风城烟雨：呵呵，天机不可泄露。
如有神助般的，魏琛一行人到达G市没几天，黄少天感冒，还发了烧，急得叶修大晚上的带他去医院。
喻文州接到苏沐橙线报，“叶修带黄少天看病，他对G市不熟，你引导他去XXXX医院，我们接应，抽血的时候偷一管出来。”
“这个没问题。”喻文州应允，并第一时间行动。
最终的结果是，叶修喻文州还有烧得有气无力的黄少天一起出现在XXXX医院急诊。
“文州你听好了，2号抽血窗口的妹子，我们刚才算过了，荣耀迷，蓝雨粉丝，你的迷妹，你过去牺牲一下色相，想办法让她多留一管血。”
“没问题，交给我吧。”对付粉丝，喻文州可以说是手到擒来。
于是，20分钟后，2号窗口的妹子张大嘴巴对着叶修、喻文州还有靠在叶修肩膀上的黄少天，不停地掐着自己的大腿。
“你好，这里抽血吗？”喻文州彬彬有礼。
“抽……我抽……哦不是，我来抽，哦不对，哪位是病人。”偶像带人来抽血，妹子语无伦次。
“这里。”叶修撸起黄少天的袖子，露出一截白嫩嫩的手臂。
涂上消毒水，黄少天大概是怕了，咬着牙，扭过头，不敢看，叶修一边扶着他的手臂，一边顺着他的毛。
一管血放完，喻文州眯眯笑道：“这么晚还要上班，真是辛苦啊。”
“啊，还好还好，都是工作，你们才是，这么晚陪病人来看病。”搭讪既视感，妹子的脸比黄少天还红。
“嗯，谢谢你啦，帮少天抽血。”
“那个，我超级喜欢荣耀的，我是说，我是蓝雨粉丝，等一下，能不能给我签个名。”妹子鼓起勇气，终于把憋了好久的话说出来了。
“可以的啊。”
“啊啊，喻队你等等。”妹子低头找笔和纸。
签完名，黄少天那管血不见了，妹子正心生疑惑，喻文州好心提醒：“刚才没抽呢，只顾着说话了。”
这样啊，妹子只觉得稀里糊涂的，只得又留了一管。
目送三人远去，妹子发呆20秒后，掏出手机。
“姐妹们，不得了啦，XXXX医院急诊室，大家看看谁来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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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天晚上，急诊室输液大厅上演了年度围观大戏，论坛上的八卦楼，一晚上盖了上千层，有掐架，有花痴，有玻璃心，最开心的，还属那CP粉。
1L.速报速报，叶修、喻文州共同带黄少天看病，是跨队的革命友谊，还是同队的队友真心，喻叶黄修罗场现场直播。
2L.什么？在现场的说一下情况。
3L.也没什么，就是黄少天发烧，叶修和喻文州一起带他来我们医院看病了。
4L.生病来看不是很正常么，朋友之间也有啊，就一群CP粉一惊一乍的。
5L.不，是两群CP粉一惊一乍的，今天是我们分出胜负的时候！
6L.楼上你确定吗？难道不应该是三群吗？无辜的笑。
7L.呵呵，我们第四群表示支持三人行，无所畏惧。
8L.楼上太可怕了，世风日下，道德沦丧。
9L.光看到CP粉了，目击者呢，说说情况啊。
10L.是这样的，我现在看到叶神正陪黄少在打吊针，黄少大概烧得挺难受的，全程闭眼，叶神肩膀给他靠着，动作非常暧昧。
11L.身为叶黄的我热血沸腾。
12L.我也到了，少天睡着呢，脸都烧红了，我的心肝小宝贝啊，女友粉表示心疼，叶神你累不累，我和你轮班啊。
13L.喻队呢，喻黄女孩不认输。
14L.喻队去门口超市买东西了，我刚看他提了些面包啊，矿泉水，冰冰贴什么的出来了。
15L.我喻真是细致入微，体贴关怀，这么会照顾生病的队友。
16L.不不不，我观察下来，叶神和黄少腻歪着呢，喻队感觉是来打酱油的。
17L.啊啊啊啊啊啊，刚才少天醒了，不知道说了啥，叶神掰了块面包喂给他，赤果果的投喂啊，少天小口吃的样子太可爱了，我疯了。
18L.哇塞，喂水了，喂水了，水都是用喂的，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狗粮嘛。
19L.总觉得水让别人喂会漏出来。
20L.楼上，完全没有，叶神喂得可小心了，黄少也喝得很自然，盖章鉴定这两人喂水肯定是日常操作，根本不需要磨合。
21L.才停下来，我是之前给黄少抽血的，三人太萌了，当然最萌的还属我们家文州啊，还很温柔地给了我签名。
22L.抱住楼上妹子，求全过程详解！
23L.抽血的妹子啊，没有扎痛我们家少天吧，他小细皮嫩肉的。
24L.必须没有啊，那可是黄少的血管，我当然是十万分注意，找准落点，一针见血的，顺便说，黄少的手臂真的嫩啊，很光洁的样子，让人忍不住想摸，我对不起鱼鱼了。
25L.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，我当年怎么没学个检验专业。
26L.不要只顾着花痴啊，抽血过程怎么样啊。
27L.呃。。。。是这样的，因为喻在那里，我也有点分神，就记得黄少很怕，整个脑袋钻在叶神肩窝里，然后叶神也有点宠，任他窝着，还一边拍他的背，估计在安慰，具体我也没看清楚，当时被我喻苏满脸。
28L.姑娘们，我去给黄少拔针了，今天没当班，特地到医院去帮忙。
29L.啊啊啊啊，等姑娘速报。
30L.天哪，可以摸黄少的手，嫉妒死了。
31L.看看现在是叶神陪着还是喻队陪着啊，修罗场有没有。
32L.我回来啦，黄少可小媳妇呢，拔针的时候都只看着叶神，在叶神严厉的目光注视下，我只能干净利索地拔了就走了。
34L.喻队呢？
35L.喻队好像真的是来打酱油的，已经走了，现在叶神带着黄少离开了呢，美好的相互依偎的背影，口水一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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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血到手了。”喻文州晃了晃手中的管子。
魏琛将血滴于阵中的白玉。
白玉还原为完整的一块，一段深红的裂痕，带着血色。
“接下来，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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